焦點文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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煩事乜乜乜・1【煩事編編織】

一位白髮的婆婆在公園的長椅上勾織長長的頸巾,背後是綠草如茵的公園背景

生活有時像互相糾纏的線,充滿拉扯。但拿着一根線,按着自己的節奏慢慢編織, 像在千頭萬緒中,尋回焦點,理出紋路, 世鈺婆婆感到成就滿滿。

「有什麼煩惱,我就專心編織,漸漸就放下了。」世鈺,今年七十多歲,一年多前才開始參加香港傷健協會情融坊家長資源中心的「奇織班」學編織。由起初的沉默寡言, 收埋自己,到今天成為小助教,主動教其他學員; 織出的作品,精緻整齊,融入了個人的特色, 中心的的姑娘說世鈺不斷突破自己,本身就是一個「奇蹟」。

「點講呢?」世鈺有點靦腆 ,說自己不善辭令, 談起她的轉變,她慢慢細嚼口中的每一個字,像在理順着自己的思緒, 半晌才說:「湊孫兒的日子,我感到好挫敗。」

原來世鈺移民英國多年,曾是一名護士,因着做事負責又勤快,老闆在她退休後仍不斷跟她續約。十多年前,因着女兒的要求,她毅然放下工作,回港照顧孫兒。一照顧就九年了,這兩年因着種種原因才停下。有了自己的時間,她才開始發展屬於自己的喜好。

「我住在大埔這麼多年,以前只知道由家到街巿的直路,其他路都不曉得,但這兩年先知道,橫街有那麼多有趣的店鋪。」世鈺說,原來她錯過了許多。「以前朋友約我出來吃飯談天,我也拒絕,感到不能丟下孫兒自己玩,之後朋友就不再約我了。」她最近才發現,自己原來跟社會脫了節⋯⋯

回想那九年,她跟女兒一家同住,每天孫兒上學後,她就到街巿買菜,預備兩餐,因着孫兒對某些食物敏感,她特別小心。放學後一點至七點的時間,她要督促孫兒完成功課,有時仿如拉鋸戰。「或者我唔識教,做錯咗,以為一定要完成所有功課,所以迫他⋯⋯」

世鈺的孫兒在幼稚園兩年級時被診斷有「特殊學習需要」,在專注上有困難。「他學習一樣東西要不斷重複,有時要用上三個月時間定時提醒他夠鐘瞓覺,他才會學到;但女兒話我好長氣⋯⋯」

似是輕描淡寫,但說到跟女兒的關係,世鈺眉梢緊鎖,「有時,我好羨慕別人母女關係好親密,是否因為跟女兒分開太久呢⋯⋯」她說的挫敗不單在管教孫兒上,更有着對女兒的愧疚,似是她心頭理不順的結。

情融坊家長資源中心的馮姑娘說:「以前她為到怎教導孫子好煩,但未曾見她流一滴淚,好堅強,第一次見她喊,是因為掛念孫子。」放下照顧者角色的她,開始愛哭了。

敢於表達自己的脆弱,而不是為着別人而壓抑自己,這是世鈺婆婆的第一次。「我以前唔識喊,谷好耐先大喊一場,現在傷心就流淚⋯⋯」做了大半世照顧者,她發現原來從不懂得好好照顧自己。

「有什麼煩惱,我就專心編織,漸漸就放下了。」世鈺婆婆再次說。

是放下,也是重拾自己的一根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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